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農歷十五夜,也是周末前夕,人好清閑。月亮在白蓮花般的云朵里穿行,汽車在院子外的馬路上學仿螢火蟲爬行,我們坐在高高的樓房林立的“空井”中,等待著月亮娘娘從房子間隙中露臉,不見烏鵲南飛,無聊地坐在石凳上刷著手機,高興地在《黃石發布》上看到:“黃石市第八界菊花展”正在團城山公園如火如荼地舉行,晚上十點閉園,此時八點還差幾分,不等嫦娥了,馬上啟程,出門打的去看菊展。
花團錦簇,花的海洋里賞花者跟花一樣多,穿著與花一樣漂亮的各色各樣的人群在花海里飄蕩驚嘆,無一不拿著手機拍照,拍人、拍花、拍人和花;自拍、互拍、單拍、合拍,邊拍便成群結隊地嘻哈著,那些花擠花的展臺前打卡人最多。我望著賞花人,看著被賞的花,心想:哪株是我的或是我呢?我哪有此幸運,從來也未盼得到此種圍觀。
哪里人多人便往哪里擠,看花人群如浪潮,我是沒法成為此處的弄潮兒的,被賞花隊伍的浪潮浪出了圈外,站在小幽徑旁暗笑,多數人哪是賞花呢,不是在趕熱鬧嗎?猜想五柳先生會來此嗎?這些花不是均被動地捧成了趨名于朝的“君子”,這些看花者不似有趨勢趨利于市者之嫌了?展臺上擺滿了名貴品種,像服裝店的商品一樣每盆都有塊吊牌,注明品類和送展的單位或花主名字,它們是花之佼佼者,也是幸運者。我靠近不了展臺,便走近一株被扔在草叢的孤單的,也許是沒擠進展臺被拋棄了的小菊旁,被她雖遭冷落而照常開放的精神所感,她似乎在告訴我:開放不是為了要人欣賞,要人捧場,開放是自己的本能,是自己的夙愿!越是偏僻的地方越該去開放,這才是陶氏所愛的菊,此應是菊魂!
我良久立在她旁,一抬頭望見燈火暗淡處有個弱小的身影在晃動,細看他在給人少處的菊花澆水,不時把游人撞歪了的花盆扶正,少有人注意他的勞動,更沒人多看一眼無聞的老園丁。我眼睛有些模糊了,身旁的這盆花與老園丁融為了一體。
老人沒法離開我的視線,移步靠近老人,因為他太像我記憶中的一個人,去世多年了的三叔。
三叔是位讀書人,是村里同輩人中唯一的文化人,他是株從未上展臺的只在草叢間開放的老菊。
他畢業于“三味書屋”類的學校,沒進過新學,沒參加任何政治運動,膽小得怕樹葉掉下來打破頭,從來未與人矛盾紅過臉,但逢見生人總是臉紅得說不出話來。是倡辦本村學校的資深教師,許多村干部及外出有造化的人都受過他的教誨,全村的“鄉黨應酬”免費全包,那個年代教書質量好壞,少有人過問,平日除了哪家遇上紅白喜事要寫個請柬、對聯時才想到他外,一般沒人記得他,在平凡的崗位上干著平凡的事,日子也平凡地過著。但是“平凡”與“非凡”只隔一個字呀,命運難免跟你開個把“平”字改成“非”字的玩笑。
1966年菊花盛開的時節,他老人家有了“非凡”的經歷。他不懂啥運動,造反派要他幫忙起草《造反宣言”》和寫“打倒走資派”的標語,他半天不吭聲,在“紅衛兵”的威逼下他說了四個字:“我不會寫。”戴著紅袖章的那群人的領頭者問:“你是不愿寫還是怕寫不好?”沉默啊沉默,他們雖無啥文化但從三叔的臉色中領悟到了是不愿寫。他們裝滿了的炸藥桶隨時就會引爆,壓抑著終于放下導火線,極不高興地離開時咬緊牙齒從牙縫里冒出三個字:“等著瞧!”他老先生知道得罪了造反派,大勢不妙,但認為沒做虧心事,不怕半夜鬼敲門。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教書匠,上課無課本了,每天上課念完報紙的空隙,就在黑板上抄寫“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”、“百花發時我不發,我若發時都嚇殺”、“他年我若為青帝,報與桃花一處開”等菊花詩詞教學生,學生讀起來很新鮮,很順口,很愛讀。他又去野外挖了株野菊花栽在一個缺了兩個口子的土缽子里,搬到離偉人畫像底下不遠的講臺上,當作教具。覺得活躍了課堂教學,擴寬了學生的閱讀面,同時感到也在造反派面前有點立功抵罪之意,感到很安慰。
一個造反者聽到自己弟弟朗讀菊花詩時,一拍大腿:“有了!”馬上邀集攏打手們捆綁了先生,剪花了頭發,戴起了高帽游街批斗。罪名是在課堂上販賣“封資修”毒品,毒害革命接班人,那盆野菊花也成了罪證。本來“莫須有”就夠了,何況詩教了,花擺了,不低頭認罪行嗎?從此離開了講臺,被押解到水利工地與“黑五類”一起改造,從此我暗暗地喊他“冤叔”。他在勞動時常想起教室里的娃們一俯一仰地讀菊花詩的樣子,心底的怨氣也消了不少。等到給他平反恢復工作籍時,他的墳頭已長滿了野草,不知是誰把《平反決定書》的復印件當紙錢燒在墓前,并在墳頭插了幾支野菊花。
澆水的老花工又去別處澆水了,我也在閉園前悻悻地離場了。晚上我夢中見冤叔墳頭擺著一缽野菊花,那開得不算茂盛的弱小的花兒在孟冬的夜風中堅強地站立著,那與世無爭的神情讓人敬仰,雖然與菊展中的花不能比,但看得出他那“此花開盡更無花”的精魂毫無遜色。?